[00:00:00] 第358集。
[00:06:00] 范闲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
[00:09:00] 尽可能压下心头情绪的起伏，
[00:11:00] 平静说
[00:13:00] 而且我一直在努力着，
[00:15:00] 努力着不让过往地血，吞噬如今已然存在的事情
[00:21:00] 从下这个决心地那一刻开始
[00:24:00] 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天真幼稚到了极点的选择
[00:29:00] 只是三年前与燕小乙生死一战
[00:32:00] 我便想明白了，
[00:34:00] 人生一世，
[00:35:00] 总得努力地去做一些什么，
[00:39:00] 就算被人耻笑天真，
[00:41:00] 也总得默默试一下
[00:43:00] 当然，
[00:45:00] 天真的事情，总是容易失败，不
[00:48:00] 不过
[00:51:00] 任何伟大的事情，
[00:52:00] 在最开始的时候，
[00:54:00] 难道不都是显得格外理想主义
[00:56:00] 天真到了令人耻笑的地步
[01:00:00] 比如当年陛下
[01:01:00] 和他们在澹州的海边所立下地誓言
[01:07:00] 皇帝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01:09:00] 眼睛越来越亮
[01:11:00] 从范闲一开口说知道，
[01:13:00] 说努力，
[01:13:00] 他便清楚地知晓了自己最疼的这个儿子这些年里究竟想达成怎样的目标。
[01:21:00] 不知为何，
[01:22:00] 已经习惯了冰冷的皇帝，
[01:24:00] 忽然觉得心里有那么一丝暖意，
[01:26:00] 也许是件不错的事情
[01:28:00] 只是这抹暖意往往消逝的太快了一些
[01:32:00] 他都已经走了，
[01:35:00] 都已经不想当年的事情了，
[01:37:00] 你为什么
[01:39:00] 为什么非得，要他死呢，
[01:44:00] 这句话自然说的是陈萍萍
[01:46:00] 范闲没有呐喊，
[01:48:00] 没有愤怒地斥责
[01:50:00] 只是充满了一股悲凉与无奈
[01:52:00] 还有并未曾遮掩的怨恨
[01:55:00] 他木然地看着皇帝的双眼，
[01:58:00] 皇帝也这样平静地看着他
[02:00:00] 沉默了很久之后，
[02:02:00] 皇帝笑了，
[02:03:00] 笑容有些阴寒，
[02:05:00] 有些失望，
[02:06:00] 有些凌厉
[02:10:00] 朕杀了他
[02:12:00] 皇帝一掌拍在了身边的案几上，
[02:15:00] 没有将这木案拍成碎片
[02:18:00] 但力道却足以令案几上的纸张飞了起来
[02:21:00] 他看着范闲，
[02:22:00] 低沉斥
[02:24:00] 朕最愤怒的便是这点
[02:27:00] 朕给了他活路
[02:30:00] 他若不从达州回来
[02:33:00] 朕或许就会当以前的事情未曾发生过
[02:38:00] 然而，
[02:40:00] 他终究是一个人回来了
[02:43:00] 他逼着朕杀了他
[02:47:00] 朕只好如了他的意
[02:51:00] 朕立于世间数十年，
[02:54:00] 从未轻信于人
[02:56:00] 便曾经信过他
[02:59:00] 朕甚至还想过，
[03:01:00] 或许能视他为友
[03:07:00] 朕甚至直到最后还给了他机会，
[03:11:00] 可是，他却不给朕任何机会，
[03:16:00] 皇帝，
[03:17:00] 陛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03:19:00] 平静的语气里充溢了令人心悸的冷漠。
[03:23:00] 奴才，
[03:24:00] 终究是奴才。
[03:27:00] 听到这句话里的奴才二字，
[03:29:00] 以及那掩饰不住的怨恨与鄙视，
[03:33:00] 范闲的眼前似乎忽然浮现出了那个坐在黑色轮椅上的老跛子。
[03:38:00] 他盯着皇帝，
[03:39:00] 声音厉寒如刀
[03:41:00] 世间的错都是旁人地，
[03:44:00] 陛下当然英明神武，
[03:47:00] 只是臣一直不清楚，
[03:48:00] 当年我那位可怜地母亲，究竟是怎样死的，
[03:53:00] 皇帝冷漠着脸，
[03:55:00] 根本对范闲这句诛心地话没有丝毫反应
[03:58:00] 只是微眯着眼
[04:00:00] 不屑地看着他，
[04:02:00] 包括那条老狗在内，
[04:04:00] 大概都很盼望今天御书房内的这一幕发生，
[04:13:00] 你
[04:14:00] 没有让他们失望，
[04:17:00] 只是让朕有些失望
[04:21:00] 愚蠢如你
[04:23:00] 不可教也
[04:25:00] 范闲闭上了眼睛，
[04:27:00] 然后睁开，
[04:28:00] 眼眸里已经回复了平静
[04:31:00] 只是有很多事情，
[04:33:00] 臣始终是想不明白
[04:36:00]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04:40:00] 皇帝的语气淡漠，
[04:42:00] 但很明显，
[04:43:00] 他对范闲今天的表现有些失望
[04:46:00] 至于最后那句追问叶轻眉死因的话语
[04:49:00] 却被陛下下意识地压在了意识海洋的最深处
[04:53:00] 不让它泛起来
[04:55:00] 他看着范闲
[04:56:00] 冷漠说
[04:57:00] 在朕的面前，
[04:59:00] 你始终是臣，
[05:02:00] 若想的多了，
[05:03:00] 朕自然不会让你再继续想下去
[05:07:00] 这不是威胁，
[05:09:00] 只是很简单的事实陈述
[05:11:00] 正如长公主当年对范闲的评价一样
[05:14:00] 范闲此人看似天性凉薄，
[05:17:00] 性情冷酷，
[05:18:00] 实则多情，
[05:20:00] 有太多的命门可以抓
[05:22:00] 只不过当年京都叛乱时，
[05:25:00] 长公主愿望已成，
[05:26:00] 根本不屑去抓范闲地命门
[05:29:00] 而今日之京都，
[05:31:00] 皇帝陛下想把范闲捏的死死的，
[05:33:00] 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05:36:00] 听到这句冷漠刻厉的话语，
[05:39:00] 范闲站直了身体
[05:41:00] 用一种从来没有在皇帝老子面前展现过的直接态度说道
[05:45:00] 陛下这些年待臣极好，
[05:48:00] 臣心知肚明
[05:50:00] 今天
[05:51:00] 御书房内，
[05:52:00] 父子二人没有演戏，
[05:53:00] 都在说着自己最想说的话语
[05:56:00] 尤其是范闲，
[05:58:00] 第一次坚定地站直了身子
[06:00:00] 缓缓地将这些年与陛下之间地相处，一件一件地说了出来
[06:05:00] 说到认真处，
[06:07:00] 御书房里的暖炉似乎都唏嘘起来，
[06:10:00] 香烟扭曲，
[06:11:00] 似不忍卒睹这一对父子地决裂
[06:15:00] 庆帝对范闲的好，
[06:16:00] 只有范闲自己知道
[06:19:00] 如果今天站在庆帝面前说这番话的是太子
[06:22:00] 二皇子，或是李家别的儿子，
[06:25:00] 只怕早已经死了
[06:28:00] 然而
[06:28:00] 范闲依然活着
[06:30:00] 也许庆帝本身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06:33:00] 待范闲也不见得如何情深意厚，
[06:36:00] 可是相对而言，
[06:37:00] 他给范闲的情感，是最多的，
[06:41:00] 听着范闲平静地回忆，
[06:43:00] 皇帝也渐渐坐直了身子，
[06:45:00] 然后有些疲惫地挥了挥说
[06:48:00] 朕不杀你，
[06:50:00] 不是不忍杀你
[06:53:00] 当年的事情，
[06:55:00] 朕不想在你这个晚辈面前解释什么，
[07:00:00] 但朕想，
[07:02:00] 那些人或许一直在天上看着朕
[07:06:00] 而你
[07:07:00] 是朕和你母亲地儿子
[07:10:00] 或许
[07:12:00] 你就像是他们留在这人间的一双眼睛
[07:16:00] 朕不杀你，
[07:18:00] 只是想证明给你，以及那些在意你的人看，
[07:23:00] 朕
[07:25:00] 才是对的
[07:27:00] 他睁开双眼，
[07:28:00] 冷漠说道
[07:30:00] 而他们
[07:32:00] 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