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00] 第200集。
[00:07:00] 不，
[00:07:00] 京中已经来了监察御史，
[00:10:00] 江南总督府也会派人旁听。
[00:12:00] 这笔银子你根本就动不了多少。
[00:16:00] 就算夏栖飞那边能够接下崔家的线路
[00:20:00] 可是要等货物变成现银，
[00:22:00] 至少还需要七个月
[00:25:00] 范闲笑着望着这位姑娘家，说道，
[00:28:00] 反正是往北边运货，
[00:30:00] 反正你们皇帝要出银子
[00:32:00] 而且我这转运司衙门里压着足够的银子，
[00:36:00] 事定之后，
[00:37:00] 我从太平钱庄里调些银子先用着
[00:40:00] 想来你们不会有太多意见，海
[00:43:00] 海棠微微一怔，
[00:45:00] 旋即苦笑道
[00:47:00] 这倒也不
[00:50:00] 只不过七个月的时间，
[00:51:00] 你总是能还得起
[00:54:00] 只是陛下并不知道你的安排，
[00:57:00] 而且，用我大齐内廷辛苦攒了这么多年地银子
[01:05:00] 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01:07:00] 这事儿何止说不过去
[01:09:00] 如果北齐那位聪慧于内的小皇帝知道范闲如此玩法
[01:13:00] 只怕要气地吐血，范
[01:16:00] 范闲一摊双手，
[01:18:00] 望着海棠悲天悯人说
[01:21:00] 朵朵，
[01:22:00] 你曾经说过，
[01:23:00] 天下子民毕是上天的恩宠，
[01:26:00] 们要一视同人，
[01:29:00] 如果大江决堤，
[01:30:00] 堤，淹死的是我南庆人，难道就不是人
[01:34:00] 你忍心看着这一幕发生
[01:37:00] 北齐内廷的银子，
[01:39:00] 明家的银子，
[01:40:00] 朝廷的银子
[01:42:00] 还不都是天下人的银子，
[01:44:00] 我只不过冒着极大的风险，用在天下人的身上，
[01:49:00] 何错之有
[01:51:00] 海棠微微一笑，
[01:52:00] 点头说道
[01:54:00] 天下人的银子用在天下人地身上，当然不错
[02:01:00] 只是日后若我大齐境内出现什么灾荒年景时
[02:05:00] 还盼范大人不吝支援才是
[02:09:00] 范闲想也未想，
[02:11:00] 含笑说
[02:12:00] 这是自然
[02:14:00] 海棠似乎没想到他答的如此之快，
[02:17:00] 不由愣在了当地，
[02:19:00] 不知道对方是真这么想的
[02:21:00] 还是在随口打哈哈，
[02:23:00] 毕竟这世上真的没有国族概念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02:29:00] 海棠摇了摇头，说道，
[02:32:00] 先不论银子的事情，
[02:34:00] 不过你今天倒真是让我有些吃惊
[02:37:00] 贪银子的官员权臣见得多了，
[02:40:00] 但真没有想到，你贪银子居然会用在这些事情上
[02:45:00] 范闲缓缓抬头，
[02:46:00] 似笑非笑说
[02:49:00] 很难理解，
[02:51:00] 其实很好理解，
[02:52:00] 正如我先前与万里说的，
[02:54:00] 银子只是工具，
[02:56:00] 只是用来谋取生理与心理快感的手段
[03:00:00] 挣银子难，
[03:01:00] 花银子更难，
[03:03:00] 怎样才能花的舒爽
[03:05:00] 有人喜欢买马，
[03:06:00] 有人喜欢买美姬，
[03:07:00] 有人喜欢买庄园当地主，
[03:09:00] 有人喜欢买官位，
[03:11:00] 而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太简单地事情
[03:14:00] 我既然要花银子买乐，
[03:16:00] 就得花一笔最大的银子，
[03:18:00] 买一个世上最大的乐子，
[03:21:00] 独乐乐，
[03:22:00] 众乐乐
[03:23:00] 孰乐，
[03:25:00] 范闲开始用孟老夫子教育海棠，
[03:29:00] 海棠微笑着坐了下来，
[03:30:00] 说道，
[03:33:00] 原来
[03:33:00] 归根结底，
[03:34:00] 你还是只想让自己过的更快活些
[03:37:00] 就像以前你在信中提过地那样
[03:41:00] 你希望这个世界能更美一些，
[03:44:00] 你生活在里面，也会更自在一些，
[03:49:00] 不错，
[03:50:00] 就算锦衣玉食，权富集于一身，
[03:53:00] 一朝国破人亡，
[03:55:00] 如何享受
[03:57:00] 就算高歌轻台，有美相伴，
[03:59:00] 云游天下而不携半丝云彩，
[04:02:00] 可身遭尽是饿琈腐尸，
[04:04:00] 黑鸦啄食，
[04:05:00] 如何能够快意，养狗咬人而哈哈大笑
[04:09:00] 这是很没有品质的纨绔生活，
[04:12:00] 我却是乐不出来的
[04:15:00] 一人好，
[04:16:00] 万人不好，
[04:18:00] 这样不好，
[04:19:00]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04:22:00] 海棠盯着他的眼睛，
[04:24:00] 忽然有些无助地摇了摇头
[04:28:00] 真不知你哪句话是真，
[04:30:00] 哪句话是假
[04:32:00] 嗯，
[04:33:00]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04:37:00] 范闲想了想后，
[04:38:00] 很诚恳地说道
[04:41:00]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人相信，
[04:43:00] 其实，我是一个好人，
[04:47:00] 海棠低头，
[04:49:00] 隐去自己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
[04:52:00] 轻声说道
[04:54:00] 好人
[04:57:00] 明天内库开门招标，
[05:00:00] 你打算继续做一个好人
[05:03:00] 范闲的脸色平静了下来，
[05:04:00] 说道，
[05:06:00] 在某些时候，
[05:07:00] 我不仅不是一个好人，
[05:09:00] 更是一个恶人，
[05:10:00] 一个屠夫
[05:12:00] 不过，这两者并不冲突，
[05:15:00] 海棠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05:17:00] 似乎是很随意地问道，
[05:20:00] 这两天晨间，
[05:21:00] 你又开始恢复了
[05:22:00] 修炼，真气地状况好了些没有
[05:25:00] 其实从杭州城西湖边开始
[05:28:00] 范闲每日晨昏之际的例行冥想便开始恢复了
[05:32:00]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05:34:00] 他下意识里躲着海棠，
[05:36:00] 似乎有些事情隐瞒着对方
[05:39:00] 此时
[05:40:00] 海棠当面问了出来，
[05:42:00] 范闲也没有应下去，
[05:43:00] 只是含笑摇了摇头，
[05:47:00] 海棠浅浅一笑，
[05:48:00] 又问道，
[05:50:00] 你先前说的花银子之论，确实新鲜，不过天下多有不平事
[05:56:00] 寒苦待济之民甚多，
[05:58:00] 为什么你第一项就选了河工
[06:01:00] 各地善堂，会逐渐开起来，
[06:03:00] 江北一带的流民，朝廷会想办法安置
[06:06:00] 我与陛下曾经商议过，
[06:08:00] 内库的银子，至少有一部分
[06:10:00] 我必须攥在自己地手里
[06:12:00] 然后用来做一些合适的事情
[06:15:00] 海棠好奇问道，
[06:17:00] 这是某位前辈地遗愿
[06:20:00] 范闲笑了笑，
[06:21:00] 没有说什么
[06:23:00]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第一项就选了河工
[06:27:00] 范闲依然没有回答，
[06:29:00] 只是脑海里平空出现了一幅图画，
[06:33:00] 那画上清丽的黄衫女子，正站在河畔的山石之上
[06:37:00] 满脸忧患地看着河道中凶猛的洪水巨龙
[06:41:00] 看着对岸河堤上辛苦着的民夫们，
[06:45:00] 他轻声说道
[06:46:00] 先休息，他
[06:48:00] 内库开门，
[06:50:00] 还有一场仗要打
[06:54:00] 庆历六年三月二十二日，
[06:56:00] 据说大吉，
[06:58:00] 所以钦差大人巡内库转运司正使范闲，到江南之后
[07:03:00] 内库第一次新春开门招标，就选在了这一天
[07:08:00] 这一天，
[07:09:00] 春光明媚，
[07:10:00] 微风送暖，
[07:12:00] 苏州城里的公子仕女们纷纷往城外去踏青
[07:16:00] 宽阔的官道上
[07:18:00] 草未长已偃，
[07:20:00] 莺未飞已惊，
[07:22:00] 城外青山处处，
[07:24:00] 绿水丝丝，
[07:25:00] 便化作了男女们互相勾搭的好去处
[07:29:00] 空气里漫着一股清新美好的味道
[07:33:00] 苏州城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07:36:00] 由江南总督府往南行七十四丈处
[07:39:00] 便是内库转运司常驻苏州府衙
[07:43:00] 不论是江南路的各司衙门
[07:45:00] 还是苏州府的衙门
[07:47:00] 都开在这一片地方
[07:49:00] 正是官气云集之地，
[07:51:00] 平日里就是戒备森严，首要看防之处
[07:56:00] 今日里只见军士游走于两边街头，
[07:59:00] 各持长枪于手，
[08:01:00] 又有衙役强打精神
[08:03:00] 在春浓困意里警惕地注视着各方的动静
[08:08:00] 这一大片区域已经被严密地控制了起来
[08:12:00] 每年的内库开门日，都是这种情形
[08:16:00] 一来是各地来的巨商们手中带着太多的银子
[08:20:00] 二来是主持内库开门仪式的除了转运司的官员，
[08:24:00] 还有宫中派来的太监
[08:27:00] 江南路总督也会到场旁听
[08:30:00] 这种时候更是少不了都察院那一帮子成天没什么事儿做的御史们
[08:35:00] 今日汇集到这里的银子太多
[08:37:00] 大官太多，
[08:39:00] 所以安全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
[08:43:00] 好在苏州深在大江之畔，
[08:46:00] 庆国武力强盛，
[08:47:00] 也没有哪个势力敢做出任何的试探
[08:51:00] 就连苏州城里的小偷们都早已被清逐出了城外
[08:55:00] 正是一片清明时节好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