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00] 第204集。
[00:06:00] 这个变化看似不大，
[00:08:00] 但对于下面这些商人来说，
[00:10:00] 却是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
[00:13:00] 原因其实很简单，
[00:15:00] 每逢招标之前的3个月，
[00:17:00] 这些江南的巨商们早就已经私下进行了串联，
[00:21:00] 拟好了彼此之间的界限与分野，
[00:23:00] 井水不犯河水，
[00:25:00] 以免彼此间伤了和气，
[00:27:00] 更因为抬价伤了财气。
[00:30:00] 比如岭南熊家今年必争的便是酒水类北向的一标，
[00:35:00] 而泉州孙家则是要拿瓷货的海外行销权。
[00:40:00] 今天如果依着转运司的意思，
[00:42:00] 将16大项分成了34个小项，
[00:45:00] 虽然从表面上看，
[00:47:00] 大家还是可以各持底线，
[00:49:00] 但是预料中本该归明家得的8大项分两次捆绑招标全部被细化之后，
[00:56:00] 谁能知道会不会有哪家商人忽然红了眼，
[00:59:00] 想抢先明家的份额？
[01:02:00] 毕竟，
[01:02:00] 不再捆绑之后，
[01:04:00] 那些最赚钱的进项，
[01:05:00] 似乎所需要的银子也并不是太多了。
[01:09:00] 而一旦有人对明家的份额动心
[01:12:00] ，明家怎么办
[01:13:00] 肯定回头就要抢别人的份额
[01:16:00] 这是商人们逐利的天性所决定的
[01:19:00] 只怕今天内库开门招标会乱的一踏糊涂
[01:24:00] 这些江南商人们，如今最怕的就是乱
[01:28:00] 明家已经说好了
[01:30:00] 原属崔家的份额他们不插手
[01:32:00] 这些商人们今天已经可以多吃好几碗肥肉
[01:36:00] 当然不希望有人打乱自己的计划
[01:40:00] 在他们看来，
[01:41:00] 钦差大人之所以会有这样一个变动
[01:43:00] 目的其实很简单，
[01:45:00] 一是想让大家伙在乱中杀红了眼，
[01:48:00] 把价钱抬起来
[01:50:00] 二来就是想细分进项之后
[01:53:00] 摊薄每项所需要的定银，
[01:55:00] 让，最后进院的夏栖飞也能分一杯羹
[01:59:00] 这些奸滑的商人们已经察觉到，
[02:01:00] 一直沉默的乙四号房，乃是钦差大人属意的代言人
[02:07:00] 只是你钦差大人想挣钱，
[02:09:00] 咱们都能理解，
[02:11:00] 可是你不能用这种看似公允，实则恶毒地法
[02:16:00] 范大人
[02:18:00] 此议不妥
[02:20:00] 黄公公被范闲削了一通脸后，
[02:23:00] 竟是依然表现的足够沉稳，
[02:25:00] 肥脸上挤出笑眯眯的神情
[02:29:00] 往年规矩，
[02:31:00] 十六项就是十六项
[02:34:00] 怎么忽然要细划
[02:37:00] 这事儿总得京里拿主意才是，范
[02:42:00] 范闲皱了皱眉，
[02:44:00] 说了几句，
[02:45:00] 又回头与薛清低声说道
[02:47:00] 总督大人，划成细项，不再捆绑
[02:51:00] 其实想的只是能让更多的人有资格入场
[02:56:00] 这事儿，对于朝廷总是有好处的，
[02:59:00] 薛清沉吟少许，
[03:01:00] 面现为难之色
[03:03:00] 话虽如此，
[03:06:00] 只是此事非同小可，
[03:08:00] 我看范大人还是禀明朝廷
[03:11:00] 交宫中议后，
[03:13:00] 明年再缓缓推行不迟
[03:17:00] 见薛清也表示反对，
[03:19:00] 范闲心里有些不愉快，
[03:21:00] 看着堂下闹的乱哄哄地商人们，
[03:24:00] 脑中闪过一丝怜恨之意
[03:27:00] 其实
[03:28:00] 之所以今天要准备分项
[03:30:00] 根本不是这些商人所以为的理由，
[03:33:00] 的确，
[03:33:00] 他是想试探一下，
[03:35:00] 有没有可能，从明家的那捆绑在一处的八个大项里面
[03:39:00] 挖出最挣钱的那两项给夏栖飞，
[03:43:00] 但真正重要的理由，
[03:45:00] 其实倒是为这些商人们着想
[03:47:00] 这些商人们此时心里总想着
[03:50:00] 崔家留下来的那六项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03:54:00] 所以不会与明家去争
[03:56:00] 可是呆会儿夏栖飞肯定要把崔家的那六项全部吞进肚子里去
[04:02:00] 这些商人们只有去吃那可怜地两项，事
[04:05:00] 事前有情报过来
[04:07:00] 岭南熊家与泉州孙家这次都准备了一大笔银子
[04:12:00] 磨刀霍霍地准备接受崔家的线路
[04:15:00] 呆会儿一旦竹篮打水一场空，
[04:17:00] 这些商人们可是要吃大亏的
[04:21:00] 由于崔家的倒闭
[04:23:00] 今天来内库开标的商人比往年硬是多出了三倍
[04:28:00] 范闲本意是想这些商人们也有口饭吃
[04:31:00] 所以才会有细分这个提议，
[04:34:00] 没料到竟是没有人领情
[04:37:00] 虽然明白是因为这些商人并不知道呆会儿的情势发展
[04:41:00] 才会如此强硬的提出反对
[04:43:00] 可范闲依然难抑心头吕洞宾的憋屈感觉
[04:48:00] 又与身边的黄公公，郭铮争了两句，
[04:51:00] 解释了一阵，
[04:52:00] 发现商人们依然坚持依往年惯例办理
[04:56:00] 而其他的这三位大员，也是死扣着规矩二字，不敢松口
[05:02:00] 范闲终于决定放弃了
[05:04:00] 所谓以退为进，
[05:06:00] 有时候就是这种道理
[05:09:00] 副使马楷为难地回头看了范闲一眼，
[05:12:00] 范闲挥挥手，
[05:13:00] 示意罢了
[05:14:00] 此议
[05:15:00] 商人们大喜过望，
[05:17:00] 纷纷长躬
[05:19:00] 言道
[05:19:00] 钦差大人英明
[05:22:00] 范闲冷眼看着这些商人，
[05:24:00] 忍不住摇了摇头，
[05:26:00] 心想
[05:27:00] 呆会儿你们别哭就好
[05:29:00] 薛清坐在他地旁边，
[05:31:00] 微笑
[05:32:00] 捋须无语，
[05:34:00] 其实目光却注视着离正堂最近的那间房
[05:37:00] 以及最远的那间房，
[05:39:00] 先前场中一片吵闹，
[05:41:00] 最平静的，就是那两间房，
[05:44:00] 他知道夏栖飞是范闲地人
[05:47:00] 只是不知道范闲从哪里准备的银子
[05:50:00] 以及明家究竟准备如何应对，
[05:54:00] 招标进行没有多久，
[05:55:00] 已经有商人开始后悔，
[05:58:00] 而岭南熊家的当家主人成为了第一个差点儿哭出来的可怜家伙。
[06:04:00] 内库转运司的官员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唱礼
[06:08:00] 然后各房开始出价
[06:10:00] 出价自然不能像在青楼里标姑娘一样喊将出来，
[06:15:00] 五十两，
[06:15:00] 一百两
[06:17:00] 朝廷做事，总要有些规矩，
[06:20:00] 所以有意某一标，
[06:21:00] 比如棉纱北路的商家
[06:23:00] 会在官员唱礼之后
[06:25:00] 通过核计去年的利润以及今年地走势
[06:28:00] 由自己带的老掌柜进行细致的计算
[06:31:00] 然后在纸上写下一个准确的数目，
[06:34:00] 封入牛皮纸袋之中
[06:36:00] 由阶下应着的转运司官员交到正堂左手边地花厅之中
[06:41:00] 商家叫价一共有三次机会，
[06:44:00] 而且开的是明标，
[06:46:00] 所以如果第一次有人喊地价超过了自己
[06:49:00] 这些商家们还有机会再行加价，
[06:53:00] 最后以第三次为准，
[06:55:00] 很简单的中标原则，
[06:56:00] 价高者得
[06:58:00] 然后
[06:59:00] 中标的商家则要在第一时间内，或欣喜万分
[07:03:00] 或心痛肚儿痛地取出高达四成的定银，
[07:06:00] 交到花厅之中
[07:08:00] 花厅之中是转运司的会计人员
[07:11:00] 还有由京都户部调来的算帐老官
[07:14:00] 他们负责比对各商家拟上来的数目
[07:17:00] 以及对最后中标商家交上来的银票进行查验
[07:21:00] 已经很多年没有商家傻乎乎地抬着十几箱银子来开标了
[07:26:00] 从这个层面上讲
[07:28:00] 内库招标其实和在青楼里标红倌人也没有太大差别
[07:33:00] 只不过内库这位姑娘有些偏贵而已
[07:36:00] 不论是商家
[07:38:00] 还是那些忙碌着地官员们
[07:40:00] 对于这种场景都不陌生，
[07:43:00] 此时
[07:43:00] 宅院之中，
[07:44:00] 官员们忙碌地四处穿行着，
[07:47:00] 手里拿着各家交上来的信封
[07:50:00] 监察院的官员们警惕地注视着一切防止本来就很难发生的舞弊事宜。
[07:56:00] 这时候开的是酒水类北向的标，
[07:59:00] 已经是第三次喊价了
[08:03:00] 岭南熊家今天来的人是如今当家地熊百龄
[08:07:00] 他抹着自己额头的冷汗，
[08:09:00] 看着前两次对方的报价，
[08:11:00] 面部的肌肉抽搐着，
[08:13:00] 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08:16:00] 岭南熊家向来在庆国南方行商
[08:19:00] 由于地域与机遇的问题，
[08:21:00] 一直没有机会将触脚伸展到北方
[08:25:00] 所以生意的局面极难打开
[08:28:00] 而今年由于崔家倒台
[08:30:00] 给了这些商人们夺取北方行销权的机会
[08:34:00] 所以熊百龄对于这一标是志在必得
[08:37:00] 先前反对范闲细分项目最起劲儿的也是他，
[08:42:00] 可是，这时候他开始后悔了
[08:45:00] 明明自己已经让族中准备了足够充分的银子
[08:49:00] 可是居然前两次叫价居然被人硬生生地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