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00] 第220集。
[00:06:00]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怪人，
[00:09:00] 不是为了自己的好处做事的
[00:12:00] 陈萍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00:14:00] 脸上流露出一种很少见的尊敬神情
[00:18:00] 这种神情，
[00:18:00] 言若海甚至在院长提到陛下时都没有见到过
[00:23:00] 请大人示下，
[00:25:00] 此次查科场弊案，
[00:27:00] 最上可到哪级
[00:29:00] 陛下觉得郭家把持礼部够久了，
[00:35:00] 明白
[00:37:00] 一处
[00:37:00] 目前没人，
[00:38:00] 沐铁不够聪明，
[00:41:00] 所以此事由你领头
[00:43:00] 是，春闱已经进入了第三轮
[00:47:00] 范闲拿起温热的湿毛巾擦了擦眼角
[00:50:00] 发现最近几天确实有些疲乏，
[00:52:00] 眼屎都多了起来，
[00:54:00] 不由苦笑着站起身
[00:56:00] 伸了个懒腰
[00:57:00] 再细细去看那些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学生
[01:00:00] 心想连自己这做考官地都如此辛苦
[01:04:00] 这些学生只怕更是可怜，今
[01:07:00] 今日是春闱会试的最后一天
[01:10:00] 范闲已经在礼部二衙的考院内呆了好几天
[01:14:00] 虽然家中时常送些醒神的东西和吃食过来
[01:17:00] 但身体和精神也已经疲乏到了极点
[01:21:00] 他打了个呵欠，
[01:22:00] 走到那个杨万里的身边，
[01:24:00] 细细去看
[01:25:00] 这些天里，
[01:27:00] 他发现这个叫杨万里的学生倒是老实得很
[01:30:00] 夹在衣服里的那些东西还真是一动未动，
[01:33:00] 不免有些高兴
[01:35:00] 更让他意外的是，
[01:37:00] 这位杨万里竟然胸中颇有才学
[01:40:00] 几道疏论做得虽然不是滴水不露
[01:43:00] 见解也不是走的堂而皇之的路线，
[01:45:00] 但胜在切实，不饰虚华，
[01:48:00] 倒合了范闲的性子
[01:50:00] 监察院那位无名官员的回报也来了
[01:53:00] 这位杨万里家境贫寒，
[01:55:00] 自幼在泉州族学读，
[01:57:00] 乡试的成绩也是极好，
[02:00:00] 而范闲与他又有揭弊之交，
[02:02:00] 所以不免多留神了一些
[02:05:00] 此时最后一场试题
[02:06:00] 杨万里
[02:07:00] 已经做完了
[02:08:00] 正满脸倦容地在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02:11:00] 余光瞥见小范大人又一次来到自己身边
[02:14:00] 不免有些紧张
[02:16:00] 虽然是考院之中，
[02:18:00] 范闲自然不可能与考生做交谈
[02:21:00] 但杨万里折腾了几天之后
[02:23:00] 神思已然有些恍惚
[02:25:00] 竟是大着胆子捏了捏自己的衣襟
[02:27:00] 然后可怜兮兮地看了范闲一眼
[02:30:00] 似乎是在问这位年轻的考官，当初在考院之外
[02:37:00] 范闲忍俊不禁，
[02:38:00] 心想凭你的才学，
[02:40:00] 用得着徐这些手段吗
[02:42:00] 吗，也不方便与他说话
[02:44:00] 只是将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杨万里的被褥
[02:49:00] 杨万里一头雾水，
[02:50:00] 低头望去，
[02:51:00] 只见自己身后那团像黑老枣般的被褥
[02:55:00] 再看看自己身上虽然数日不洗却依然透出清贵气的绸缎长衫
[03:00:00] 心头一动，
[03:01:00] 知道自己的马脚是如何露出来的了
[03:05:00] 试想哪有一位能穿得起水洗绸长衫的考生
[03:08:00] 会扛那样一卷黑不拉叽的被褥进场
[03:12:00] 他不由憨憨地笑了一声，
[03:15:00] 范闲微微一笑，
[03:16:00] 心头做
[03:17:00] 了决断，
[03:17:00] 便将双手负在身后往回踱去，
[03:21:00] 时已入夜，
[03:22:00] 考生们渐渐离开了礼部考院
[03:25:00] 经历数日折磨，
[03:26:00] 众人早已是委顿不堪，
[03:28:00] 呵欠连天，
[03:30:00] 浑身酸臭，
[03:31:00] 一脸惘然
[03:32:00] 还剩下一些笔头慢的考生犹在伏案咬笔
[03:36:00] 又有一些学生却是灯下和衣睡着，
[03:39:00] 还没有到时间，
[03:40:00] 自然也没有考官去管他
[03:44:00] 礼部之侧
[03:45:00] 铜驼巷中忽然响起一声锣，
[03:48:00] 锣声清脆，
[03:49:00] 似乎要唤醒笼盖在京都上空的，夜色，
[03:52:00] 时辰到，
[03:55:00] 各学子住笔，
[03:58:00] 随着一声喝，
[03:59:00] 礼部下属官吏们开始清场
[04:01:00] 将那些犹自抓着毛笔不放的学生将院外赶去
[04:06:00] 有位至少有四十多岁的考生，
[04:08:00] 头发已经花白了，
[04:10:00] 试卷却还没有做完，
[04:11:00] 哭嚎着死不肯离开自己的案
[04:14:00] 结果最后惨被几位监察院的吏员生生架了出去，
[04:19:00] 良久之后，
[04:20:00] 众人似乎还能听到那位考生嘤嘤切切
[04:24:00] 鬼哭一般的难听声音，在礼部考院之外回荡着
[04:29:00] 范闲叹了一口气，
[04:30:00] 心里却没有什么同情，
[04:33:00] 这个世界，那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04:36:00] 你能够做什么，
[04:37:00] 适合做什么，
[04:38:00] 其实是全看你自己的努力罢了
[04:41:00] 并非他是个冷漠无情之人，
[04:43:00] 只是对于他来说，
[04:45:00] 这些学子们的会试结束了
[04:47:00] 而他自己的会试，却才刚刚开始，
[04:51:00] 春闱结束当夜，便要马上封卷，
[04:54:00] 这是范闲的职司，
[04:56:00] 而总裁官与两位座师
[04:58:00] 两位提调，都是高坐
[05:00:00] 堂中，也不敢离开
[05:01:00] 全等着范闲领着人完成糊名抄录这两道手续
[05:05:00] 然后才能封卷
[05:07:00] 画押，明烛大亮
[05:09:00] 整个礼部二衙里一片繁忙景象
[05:12:00] 外间是数十位老吏在分割试卷，
[05:15:00] 分类整理，
[05:16:00] 另一个小房间里，则是范闲
[05:19:00] 一面揉着
[05:20:00] 一面看着两位礼部的官员在进行糊名
[05:24:00] 所有的试卷糊名之前，都要先送到范闲面前过一道
[05:29:00] 范闲不敢怠慢，
[05:30:00] 细细看着卷子上的名字，与那四张纸条上的名字做着对应
[05:35:00] 过了许久之后，
[05:36:00] 他已经从里面挑了十数张卷子
[05:38:00] 不引人注意地搁在了自己的右手边
[05:42:00] 在他侧方的那两名礼部官员低着头互视一眼
[05:46:00] 知道那十几张卷子是朝里宫里的大人物打过招呼的
[05:51:00] 做完了手头上的事情，
[05:53:00] 范闲向那两个人招招手，
[05:55:00] 示意开始糊名
[05:56:00] 那两位礼部官员不敢怠慢
[05:58:00] 赶紧开始将试卷上的学子姓名
[06:01:00] 藉贯一处用纸张盖住
[06:03:00] 范闲也不避嫌，
[06:05:00] 细细在旁看着
[06:07:00] 终于发现了这些庆国的官员们是怎样进行这种事情
[06:11:00] 原来
[06:12:00] 但凡是自己挑出来的卷子，
[06:14:00] 所用的纸条会比一般学生糊名的纸条略微短上一丝
[06:20:00] 看着礼部官员严肃地在自己挑的试卷上郑重的糊上短纸条
[06:25:00] 范闲忍不住笑了起来，
[06:27:00] 心想如果日后郭攸之知道这些试卷并不全是朝中大员所请，
[06:33:00] 有几份却是自己看中的真有才学之人的卷子
[06:37:00] 比如那个叫杨万里的憨人
[06:39:00] ，郭老匹夫会不会气到吐血
[06:43:00]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小手段落在监察院大老的手里
[06:47:00] 郭尚连吐血的机会只怕都没有
[06:51:00] 糊名时长短相差极少的那一丝纸，
[06:54:00] 若随意看去，
[06:55:00] 绝对看不出什么古怪，
[06:57:00] 但如果是抄录的官员心中有数的话，
[07:00:00] 一定能分辩出来
[07:02:00] 范闲看着杨万里的卷子被糊
[07:04:00] 被糊上一截短纸后
[07:06:00] 心情无来由地变得极佳，
[07:08:00] 笑着摇摇头，
[07:09:00] 忍不住开口问道，
[07:11:00] 就算挑出来了，
[07:12:00] 但抄录的时候，怎么做记号
[07:15:00] 他身边的那位官员有些为难地笑了笑
[07:18:00] 知道这位新晋的红人还是不大了解规矩，
[07:24:00] 小范大人，抄录时只要在某些字的笔画上下功夫
[07:30:00] 那批卷的大人
[07:31:00] 自然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