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00] 第215集。
[00:06:00] 晚间，
[00:07:00] 范闲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
[00:09:00] 与婉儿略谈了一下白天与二皇子的会面
[00:12:00] 便又迎来了意料之中另一位客人
[00:16:00] 来客是辛其物，太子
[00:18:00] 东宫近人，
[00:20:00] 入座看茶，看着手中的纸条子上的那些姓名
[00:24:00] 范闲微微一笑，
[00:25:00] 知道太子要做什么，
[00:27:00] 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00:30:00]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00:32:00] 范闲拿着手里的纸条子，
[00:34:00] 苦笑着摇摇头说，
[00:37:00] 少卿大人，
[00:38:00] 会试的事情，
[00:40:00] 下官是根本插不了手的，
[00:42:00] 数月之前，
[00:43:00] 在与北齐的谈判过程中，
[00:45:00] 这二位一是正使
[00:47:00] 一是副使，
[00:48:00] 配合的倒是极为默契，
[00:50:00] 而且性格上也没有太抵触的地方
[00:53:00] 加上前些天两个人醉了一次，
[00:55:00] 如今自然熟络了些
[00:58:00] 辛其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01:00:00] 轻声解释道
[01:02:00] 应该清楚这些人名是什么，
[01:06:00] 范闲当然清楚，
[01:08:00] 后天就是会试开考之日，
[01:10:00] 在这个节骨眼上
[01:11:00] 各府里都像小媳妇儿与马夫一般
[01:14:00] 不停地暗通着款曲
[01:16:00] 后门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01:19:00] 据说礼部大老郭攸之不厌其烦，
[01:22:00] 又不敢得罪太多王公贵族，
[01:24:00] 所以干脆请了旨，躲进了宫里，
[01:27:00] 另外4名统考和提调也是已经将礼部和太学当做了自己的府地，
[01:33:00] 根本不敢回府
[01:35:00] 但是依东宫的能量
[01:37:00] 如果太子想在此决科举之中提拔一些自己想培养的年轻人才
[01:42:00] 应该有的是法
[01:44:00] 单说那位会试总裁官郭攸之
[01:47:00] 人人都知道，那是位坚定的东宫支持者
[01:50:00] 随便递句话去，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01:53:00] 怎么会找到自己来了
[01:56:00] 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
[01:58:00] 辛其物微笑着摇摇头，说道
[02:01:00] 小范大人才气纵横，
[02:03:00] 世人皆叹，
[02:05:00] 但看来对于京中的诸多规矩却是不大了然
[02:11:00] 本朝一应科举规矩都是依着前朝惯例来的，
[02:16:00] 改动并不太
[02:17:00] 为防止舞弊，
[02:20:00] 应试学生们的卷子都要重新抄写，
[02:23:00] 防止笔迹被人认出来，
[02:26:00] 最关键的，却是糊名这个步骤，
[02:31:00] 纸上这六个人名，
[02:33:00] 都是我亲自见过的人，
[02:36:00] 有才之人
[02:38:00] 范闲向来以为自己是一个很冷静的人，
[02:41:00] 但当辛其物走后，
[02:43:00] 他安静地坐在房
[02:45:00] 看着手中那张纸条时，
[02:47:00] 依然有些隐隐的愤怒
[02:49:00] 后天就是会试的正日子，
[02:51:00] 而他直到今天才知道，
[02:53:00] 原来除了总裁，门师，提调之外
[02:56:00] 会试诸官之中，
[02:58:00] 自己还担任着一个很麻烦
[03:00:00] 很重要的角色
[03:02:00] 先前的谈话之中，
[03:03:00] 辛其物告诉他，
[03:05:00] 今太学五品奉正范闲担任此次会试的居中郎
[03:11:00] 居中郎这个有些古怪的职位
[03:13:00] 其实就是全权负责此次会试的秩序的官员
[03:17:00] 手中握有相当的实权，
[03:19:00] 更关键的是，
[03:20:00] 当夜里封卷之后，
[03:22:00] 在改卷之前的漫漫长夜里
[03:24:00] 在礼部官员和太学教者重新抄卷之靠，
[03:27:00] 糊名的事宜，是由居中员一手负责
[03:31:00] 但凡想在这次会试里玩些小手段的人们
[03:35:00] 首先要处理的，便是糊名的环节
[03:38:00] 就算那些学子身后的背景已经买通了礼部官员
[03:42:00] 甚至是座师考官，
[03:44:00] 但如果糊名时不先做手脚，
[03:46:00] 批阅试卷的考官也无从下手
[03:50:00] 本来这么些年的科举过去，
[03:52:00] 这些舞弊营私的买卖
[03:54:00] 庆国官员们早就已经做成了熟练工种
[03:57:00] 各方势力的分配也有了一些可供参考的定式
[04:01:00] 但是由于此次是声名大圣的范闲很莫名其妙地坐到了居中郎的位置上，
[04:07:00] 所以朝中各方不免有些拿不准
[04:10:00] 谁也不知道这位小范诗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04:14:00] 所以太子才会毫不避嫌的让辛其物事先来范府
[04:19:00] 他认为范闲应该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思
[04:22:00] 而且这些日子里，
[04:24:00] 太子认为东宫也给了范闲足够的恩赏
[04:27:00] 也该是范闲表明自己态度的时候了
[04:30:00] 范闲又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六个人名，
[04:34:00] 笑了笑，
[04:34:00] 将纸条毁成粉末，
[04:36:00] 然后缓缓走回自己的卧室
[04:39:00] 心里对于那位二皇子平空多出了一丝感激
[04:43:00] 如果二皇子也来这么一手，
[04:45:00] 自己夹在中间，
[04:46:00] 真是很难处理
[04:48:00] 但他依然有些低估了事情的复杂性
[04:52:00] 林婉儿坐在桌旁
[04:53:00] 微笑望着他，
[04:55:00] 然后轻轻叩了叩桌子
[04:57:00] 她的手指边上几张洁白的纸
[04:59:00] 看上去干净的令人发寒
[05:02:00] 范闲叹息一声，
[05:03:00] 一拍额头说道
[05:05:00] 不要告诉我，
[05:06:00] 那上面写的是人名
[05:09:00] 林婉儿嘻嘻一笑，
[05:10:00] 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05:12:00] 走到他身边，
[05:13:00] 挽着他的胳膊，赞扬道，
[05:17:00] 相公果然是个聪明人，
[05:21:00] 本来以为去北齐之前，
[05:23:00] 我们可以在京都里好好休养生息，
[05:26:00] 谁知道，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咒骂了起来
[05:30:00] 是谁让我当这个居中郎的
[05:34:00] 我父亲，
[05:35:00] 你父亲，
[05:37:00] 林婉儿苦兮兮地望着他，
[05:40:00] 虽然然这个职司及不上提调，
[05:43:00] 但位在要害
[05:45:00] 按往年里的惯例，
[05:46:00] 这一拔的学会会试之后入朝为官，
[05:50:00] 将来见着你的面，也要喊一声老师，
[05:53:00] 实在是个很
[05:55:00] 咱们那两个不怎么亲的爹
[05:57:00] 是不是有些太热心了，
[05:59:00] 我才17。
[06:01:00] 难道以后在朝上，让一拔中年翰林迂腐学士见着我行礼
[06:06:00] 林婉儿愁云一扫而空，
[06:08:00] 笑嘻嘻说
[06:10:00] 如今你在京里名声太盛，
[06:13:00] 这次甚至有人推举你出任座师
[06:16:00] 如果不是年纪太小
[06:18:00] 被宫里驳了回来，
[06:20:00] 你可能成为数百年间，这世上最年轻的会试
[06:23:00] 道，不是什么好事，
[06:27:00] 现在很后悔殿上发酒疯那段
[06:30:00] 不过
[06:31:00] 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后悔药可以吃
[06:33:00] 他将妻子递过来的纸条细细看了看
[06:36:00] 发现上面的人名有些还比较熟悉
[06:39:00] 都是京中比较出名的学子，
[06:41:00] 有些自己曾经接触过的人，
[06:44:00] 确实有些才学，
[06:45:00] 看到这里，
[06:46:00] 范闲的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06:49:00] 既然我是居中郎，
[06:51:00] 他们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府里
[06:54:00] 这纸条子就是他们舞弊的罪证，
[06:57:00] 送到我手上，
[06:58:00] 他们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07:01:00] 都是老规矩了
[07:04:00] 林婉儿久居宫中，
[07:05:00] 自然知道这些事情，
[07:07:00] 解释道，
[07:08:00] 往年的居中郎虽属要冲，
[07:11:00] 但是职供太低，
[07:13:00] 所以各方都不怎么看重
[07:16:00] 反正如果宫中哪位想栽培自己几个心腹
[07:20:00] 那位居中郎只好装看不见
[07:23:00] 哪里敢多话
[07:25:00] 只是今年轮到相公担任这个职可
[07:28:00] 那些人忌惮你的手段
[07:30:00] 背景，
[07:31:00] 却不了解你的性情，
[07:33:00] 所以才会像对待总裁官一般
[07:36:00] 前来向你打声招呼，
[07:38:00] 表示礼貌，
[07:40:00] 也表示尊敬
[07:41:00] 当然，
[07:43:00] 那些自认巴结不上你的官员
[07:46:00] 当然还是会依老例去走座师的门路，
[07:49:00] 不敢来骚扰你
[07:51:00] 如此看来，
[07:52:00] 我只要依往年规矩做就好了